李白七绝《长门怨二首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或作于天宝二年(743),时李白为翰林供奉。长门怨:乐府古题。【《乐府古题要解》长门怨:“为汉武帝陈皇后作也。后,长公主嫖女,字阿娇。及卫子夫得幸,后退居长门宫,愁闷悲思。闻司马相如工文章,奉黄金百斤,令为解愁之辞。相如作《长门赋》,帝见而伤之,复得亲幸者数年。后人因其赋为《长门怨》焉。”】唐诗人崔颢、岑参、贾至等有同题之作。
长门怨二首(李白)
其一
天回北斗挂西楼,金屋无人萤火流。月光欲到长门殿,别作深宫一段愁。
其二
桂殿长愁不记春,黄金四屋起秋尘。夜悬明镜青天上,独照长门宫里人。
【注释】天回北斗:北斗七星。古人常据初昏时斗柄所指方向以定季节。《鹖冠子-环流》:“斗柄东指,天下皆春;斗柄南指,天下皆夏;斗柄西指,天下皆秋;斗柄北指,天下皆冬。”天回北斗:天上北斗七星的斗柄,春天自北向东,夏天自东向南,入秋后开始“回”。
金屋:武帝幼时曾言将阿娇“金屋贮之”。【《太平御览》皇王部13:“《汉武故事》曰:……数岁,长公主嫖抱著其膝上,问曰:'儿欲得妇不?’胶东王曰:'欲得妇。’长主指左右长御百余人,皆云不用。末指其女问曰:'阿娇好不?’于是乃笑对曰:'好!若得阿娇作妇,当作金屋贮之也。’长主大悦。乃苦要上,遂定婚焉。”】
长门殿:长门宫。汉武帝的陈皇后被废后所居之地。【《三辅黄图》卷3:“长门宫,离宫,在长安城。孝武陈皇后得幸,颇妒,居长门宫。……长门宫遗址,在故长安城东。”《汉书-外戚传-孝武陈皇后》:“孝武陈皇后,长公主嫖女也。……初,武帝得立为太子,长主有力,取主女为妃。及帝即位,立为皇后,擅宠骄贵,十余年而无子。闻卫子夫得幸,几死者数焉。上愈怒。……使有司赐皇后策曰:'皇后失序,惑于巫祝,不可以承天命。其上玺绶,罢退,居长门宫。”】
桂殿:指后妃所住的深宫。《上吏部侍郎帝京篇》(唐-骆宾王):“桂殿阴岑对玉楼,椒房窈窕连金屋。”
不记春:不记秋,不记年,言时间之久长。《三月曲水宴》(唐-王勃):“松石偏宜古,藤萝不记年。”《赠天台王处士》(唐-林嵩):“深隐天台不记秋,琴台长别一何愁。”《七言》(唐-吕岩):“自隐玄都不记春,几回沧海变成尘。”
四屋:四壁;满屋。《杂诗》(晋-张协):“青苔依空墙,蜘蛛网四屋。”
明镜:喻月亮。《八月十五夜月》(杜甫):“满目飞明镜,归心折大刀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其一上联写景,点出时地。天上北斗七星的斗柄已经西回(秋天),挂在西楼上空(深夜),豪华宫殿里没看到人,只看到萤火飞流。(以斗柄西斜为远景、以空宫流萤为近景,一幅月夜深宫图。)下联由景入情,即景生愁。月光打算照进长门殿,另外再生出一段愁。(不写人望月愁也不写月照愁人。而是写月照深宫“别作”愁。深宫之中,月光之下,遍地皆愁,到长门殿,只是另一段愁而已。)此诗主旨在末句。长门之愁只是“深宫一段愁”而已。
其二上联从愁写起,写愁之久。宫妃之愁因为时间太久,已不记得多少春,宫殿的四壁已生出秋尘。(没有春光,只有秋尘。)下联写长愁的感觉。明镜般的月亮夜里高悬青天上,好像它只照射长门宫里人。(月光普照大地,但“长门宫里人”却感觉是“独照”长门。她哪里知道,长门之愁只是“深宫一段愁”啊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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